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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场之上,突然就寂静了一下。
宋军甲骑,女真甲骑,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。
这寂静只不过持续了短短的一瞬。
突然之间整个战场,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呼喊之声!
这呼喊声是如此之大,是上千条厮杀到现在的甲士们惊怒之下,用尽生平气力从胸腔中炸出来的。
在一瞬间,就如上千滚雷,一下就在岢岚水北崩炸而开。
就如巍巍五岳,绵绵长白,陡然间就在这河东小河之前轰然崩颓下来一般!
双方甲骑,不约而同的发疯一般踢着战马。
再没有了一方慢慢而近,一方坐而等待的精疲力竭模样。
而是催着数百上千战马一起嘶鸣,奋起四蹄,轰隆隆的就冲向杨可世与特特同时落马之处!
在这两道陡然加速汇拢而来的铁墙之间,两匹空马,正哀哀而鸣。
烟尘在这一刻卷动得更浓更密,如两道烟墙一般加速合拢。
在烟墙之下,就是两排铁流。
再无停顿迟疑,再无什么畏怯退缩,只是义无反顾的相撞而去!
主将若此,但为麾下甲士,此刻还有什么好说的?就分出一个你死我活也罢!
在两道就要合拢的铁墙之间,杨可世摊手摊脚,仰面向天,静静的看着头顶已经被烟尘遮挡住的天空。
肋骨断裂,每呼吸一下就痛彻心肺。
内脏也受了震荡,口鼻处不断有污血溢出来。
再是铁打的筋骨,再是坚定的意志。
这下落马,一时间也难以挣扎得起。
两军对撞之际,只有马蹄乱踏之下,只有凶多吉少。
不过杨可世也没什么在意的。
原因之一,自然就是那名负责指挥北岸军马的女真军将,正趴在地上,只是间或手指蠕动一下。
身上其他部位,已经软得更一滩烂泥也似了。
杨可世很明白,自己这一锏擦着他脊背而下。
这女真鞑子脊梁骨背后的算盘珠子,都要给打得粉碎。
就算一时有口气,甚或还能被抢出去挣扎出一条命来,这辈子也算是个彻底不能动弹的废人了。
再说在这乱军当中,一个废人,哪里还能活得出去?
自家率军冲杀而出,铁锏之下,砸死女真鞑子何止十余二十名。
放在年少时候,这等斩获,已经不知道让自家能超迁多少转了,不知道能得上官多少赏赐!
有这么多女真鞑子性命垫背,最后还干掉一名女真军将,为儿郎们先驱,从军至此,夫复何憾?难道真的等着中风流涎,让儿女生厌,最后老死榻上么?
这么多弟兄随自己一路冲杀而出,都已经战死了。
自己不过也是西军一员,从底层军士一路拼杀上来的。
为什么就死不得?也许这样结局,才能让自家更安心的面对那些总在云上的儿郎忠魂!
原因之二,杨可世也安心得很。
燕王正在军中,有燕王坐镇,还怕这支残军,这些苦战之余的弟兄寻不到一条出路?这些弟兄,追随燕王旗下,比跟着俺老杨好,更比跟着那直娘贼的刘衙内和折豺狗强胜万倍!
既然这些将性命托付于自家的儿郎们有了更好的去处,自家还有什么死不得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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