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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铺主呢,阖家带口离开了苏州,同样没了音信。
青菀一袭青灰单袍,抱着黑木钵盂,阴沉着脸低头出城门。
城壕上杨柳成排,正是如烟如雾的时节。
偶尔飘落几团白棉絮,刮落几绺粘在灰帽缘上。
青菀抬手掸一掸,沿着车辙满布的黄泥路继续往寒山寺回。
她找到了药材铺,可药材铺的线索又因为它的消失而断掉。
虽说药材铺这事隐约证明了那三个小尼姑的死很是蹊跷,但也再拿不出确切可靠的信息与证据。
便是此中联系,也可断为臆想。
四月时节,山下桃花早已随风落尽。
山高气候稍寒,寺宇前庭几处桃树便才将将开花。
青菀把钵盂往怀里抱抱,脚下一抬一步阶矶,越过汉白玉石坊,由边侧角门往寺庙里去。
现时寒香寺冷清,除了寺里女尼见不到旁人。
青菀径直把化来的斋饭送去净虚的禅房,方桌上摆好碗筷,请她过来吃饭。
碗里盛着萝卜疙瘩汤,清素可口。
净虚不急不慢地把一碗吃尽,放下手中的筷子。
她起身往蒲团上坐去,理顺自己的衣襟袖摆,忽然开口说:“寒香寺呆不长了,近来住持打发了不少人,你知道罢?”
青菀收拾碗筷的手顿了顿,继而放缓动作,心里首先想到净虚是不是要撵她走。
面上却是不显,沉着地应了一句,“知道。”
净虚捋下手腕上的蜜蜡串子,挂在虎口间,又说:“我与住持打了商量,要离开寺里,往京城去。
游历是一方面,到了京城阔了眼界,听我佛之中功德无量者讲习佛法是另一方面。
等这阵风波过去,再回寒香寺,仍是此处与人解忧解难。
你若愿随我同往,便回去收拾些衣衫鞋袜,明儿便与我上路。
若是不愿,可自寻出路,都随你心意。”
听着不是要撵她出寒香寺,青菀稍松了口,先就着这话应了声,“我且想个一时半刻,回头来与净虚师父您说定。”
拿着碗筷这就去了,到井边打出凉水来。
歪着木桶倒出些水在碗口里,伸手去涮,脑子里琢磨的便不再是山下香扇弄那家药材铺的事情。
现在净虚要走,她要不要跟着。
当时脑子没打过弯,这会儿再想一想,其实也没有旁的选择。
她若是不跟着净虚,就得自个儿下山,住持不会留她,结果与跟着净虚是一样的,横竖都要离开寒香寺。
而跟着净虚,不过是去京城游走一遭,还是要回来的。
况她又想起,那个自称与一清通-奸的男人也去了京城,总还算有着些方向。
她把洗好的碗筷倒扣空水,瞧着干了大概,便拿了又往净虚的禅房去。
心里有了主意,说得也直接。
她将碗放好在方桌上,去净虚跟前,交握两只手在身前,“净虚师父,弟子在这世上已无亲人,这辈子都跟着您了。”
净虚与她没什么情感,留她不过是看在她会伺候人这事上。
因也无话交代,只叫她回去收拾一番。
明儿天不亮,她们就得下山赶路。
青菀合掌躬身出去,外头已是繁星渐起,夜色趋渐浓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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