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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事的确出乎意料,让他的隐愿彻底落空,也让苦心谋划的一场意外做了无用功。
可他不能多问,甚至不能露出一点不甘或失望的神色,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。
平心而论,皇帝能把调查行刺东宫案的机会给他,不仅是对他能力的肯定,也是向群臣坐实了,这位青云直上的锦衣卫新贵圣眷正浓,前程大好。
倘若天底下没有苏晏此人,沈柒大概真会心有所感,竭力为皇帝办事——反正与他向上爬的目标一致,何乐而不为呢。
然而如今他面对这浩荡的皇恩,心下只有无声的冷笑,没有丝毫意动。
皇帝掸平袖口的一丝皱褶,与沈柒擦肩而过时,留下了一句话:
“辛阵海从名义上说,毕竟是你的上官,抽个空去探望探望,给他送些好药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沈柒木然应道。
他已无心去想,这又是个似是而非的告诫,还是虚虚实实的敲打。
走出文华殿后,他仰望月朗星稀的夜空,觉得景隆帝就是这一片无垠的苍穹,浩瀚而威严地压在所有人头顶。
而他自己,也许某天将成为撕裂苍穹的闪电,用短暂却决烈的光华,去抗击不可违逆的天意。
在这一刻,他忽然有些了解了吴名。
在小南院,那个几乎是一无所有的刺客,用一往无前的气势,坚执冷硬地说:
“我心中有恨,手里有剑,想做什么,就做什么!”
沈柒用手掌覆着上半张脸,低低地笑了起来,指缝间的双眼依稀闪着幽光。
*
朱贺霖在寝殿床上醒来时,窗外天色明亮。
他抬臂看了看裹着纱布的右手,嗤了声:“就一个小伤口,又不是手断了,包得这么严实,太医惯会小题大做。”
宫女见他醒了,赶忙上前伺候,朱贺霖忍着尚未褪尽的眩晕感坐起身,被服侍着洗漱。
“我是什么时候、怎么回来的?”
他问宫女。
“回小爷,是昨夜亥时一刻,被禁军送回宫的。”
“当时什么情况,你说清楚。”
“是。
那时小爷还昏迷着,可吓死奴婢了。
太医们全都来了,忙着会诊、开方子,御药房连夜赶着熬药。
皇爷在您床边整整坐了大半宿,就这儿——”
宫女指了指,“皇爷就握着您的手,一声不响地看着,还亲自给您擦汗,一直待到四更天。
直到太医再三保证您余毒已清,很快就会醒来,皇爷才去上朝。”
朱贺霖露出既感动又惭愧的神色,低声道:“是我行事莽撞,害父皇担忧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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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这些全然抵不过他所得到的天子眷顾。
父皇就像一把遮风挡雨的大伞庇护着他,使他长成了这副骄纵热烈、恣肆随性的模样。
他心无城府,也无需城府,与生俱来的储君身份,使得一身熏天势焰烧得坦坦荡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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