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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?”
冯妙又是一惊,急忙忙地就要跳开,“不……不行,我……腰上疼,还没好。”
她满心都是说不清的惊惧害怕,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上一次进入崇光宫的情景,四面都是缭绕的香烟雾气,连同通天彻地的鲛纱一起,遮挡住了原本雕金绘银的器物。
少年天子走到她面前,不由分说就给了她一个耳光,认为她伤害了他最心爱的女人。
拓跋宏盯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睛,沉默片刻才说:“那就算了,等你养好了再说。”
冯妙觉出他手上的力道松下去,轻轻挣出来。
两人都沉默着,静得快要听见惶恐不安的心跳,冯妙偷眼看着皇帝的面容表情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“这图样是画来做什么的?”
拓跋宏开口发问,声音里已经没了刚才那一点迷离如山谷回音的曲折。
冯妙暗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,皇帝的声音,从来都是威严庄重的,那种温柔如枕边低语的声调,即使有,也不会是说给她的。
她垂手恭敬地回答:“是画给嫔……嫔妾的一个好友的,她要参加尚工局的宫女考核,嫔妾希望,可以用这些图样,帮她增加一些胜算。”
几天之内,她的自称一变再变,从“奴婢”
到“我”
,再从“我”
到“嫔妾”
。
她还没有适应过来,说了两次,才终于流畅一点。
“这一幅是什么?看着倒新鲜,以前从没见有人画过。”
拓跋宏把那张彩尾锦鸡翻到上面,手指抚过锦鸡长曳的尾羽。
“周礼记载,古人以日、月、星辰、山、龙、华虫绘成图案,并且颁行天下,成为帝王百官的礼服仪制,嫔妾按照古书记载的华虫图案,稍加改动,画了这幅彩尾锦鸡。”
在拓跋宏面前,冯妙不知怎么回事,只觉得满腹心事都无所遁形,只能照实说出来。
一个是谦和牧下的帝王,一个进退知礼的宫嫔,问的人和煦有度,答的人客气恭谨。
对话无可挑剔,可华音殿内的气氛,却渐渐冷了下去。
忍冬原本见皇帝来时满面春风,特意提前叫小厨房准备,想着万一皇上高兴,说不定要在华音殿传膳。
小厨房里刚刚烧好了热水,就看见皇上面色阴沉地走了,忍冬悄悄进殿,冯妙正用手撑着腰趴在桌案上,咬唇忍着痛楚。
“娘娘……”
忍冬轻声叫她。
冯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,叫她烧水准备沐浴。
香樟木桶里放了春天时封在小罐里的丁香花蕾,香气裹着水的热气,把冯妙缠绕在其中。
现在宫中,除了林琅,就是她的位份最高,等到册封婕妤的消息晓谕六宫,还不知道其他人会有什么反应。
尤其是心高气傲的冯清,她从前不动手,是因为她还没有看得进眼里的对手。
紧实致密的织锦屏风外,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,冯妙心中警觉,试探着叫:“忍冬?”
没有回应,那声音却也跟着停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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