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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河说:“上药油搓的,不搓药性怎么进肌理呢。
大冬天的,肉皮儿都冻僵了,光抹一层不管用。”
太子爷长吁短叹:“你啊,可真散德行,走个道儿都能弄成这样,你说你还能干什么。”
星河笑着挨他呲哒两句,横竖都习惯了,“是,臣不中用,祸害不了别人,光祸害自己。”
太子一听这话直想说她给自己找脸,明明蛇蝎心肠却装善性人儿,谁还不知道谁啊。
反正能走,就说明没伤着骨头。
他重新给她把裤管放下,松散道:“封后诏书明儿早朝就下,先前两仪殿里拟草诏呢。”
她追着问是谁,他说是右昭仪。
这么一来她也松了口气,抚着掌说:“万岁把您的话听进去了,要不可没想着册封她。”
她的话,听来很庆幸似的,太子却并没有笑模样,漠然道:“我母亲的位置到底被人替代了,不管是左昭仪也好,右昭仪也好,对我来说都是插在心上的刀,我为我娘不值。”
一个王朝要运行,这是不得不为,要不那些言官能聒噪死你。
皇帝坚持了八年,已经仁至义尽了,星河只得安慰他,“主子,您别难过,明儿我上温室宫,先把人拉拢过来再说。”
拉拢不拉拢的,目下右昭仪能倚仗的也没有别人,太子道:“你先养着你的脚伤吧,这会儿不当心,仔细以后瘸了。”
说瘸就瘸么,也太小题大做了。
她讨好地说:“臣为主子,不怕瘸腿。”
他哼了一声,并不领情,“你不问问我,愿不愿意重用一个瘸子女官?”
这话多伤人心啊,星河怨怼地瞅着他,“我要是瘸了,就自请出宫。”
“出宫嫁人?你想得倒美。”
两个人就是这样,好好的,就不能说句窝心话。
星河觉得还是和他谈公务比较好,便道:“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,年前不知能不能了结曹瞻的案子。
臣先去会一会新皇后,然后得出城一趟,上北军档子房,把历年的军需存档调出来。”
太子长长叹息,“年下都忙,南北战事凑到一块儿了。”
说着握拳敲了敲前额,“头疼。”
帝国的储君,撇开和她逗闷子的时候,余下时间都陀螺似的,不是两仪殿,就是在左右春坊。
招惹招惹她,仿佛成了他生活的唯一调剂。
近来皇帝日渐老迈,才五十出头,不知怎么精神一里不如一里。
身体也不好,一冬两回受寒,咳嗽发热总不见好,星河有个预感,没准儿太子上回酒醉时的梦想就要成真了。
如果皇帝晏驾,那么太子继位顺理成章。
这样的主儿,恐怕一时都容不下那些异母兄弟和他们的支持者。
有时候并不是你想要玩弄权术,而是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
这一退,可就退到性命的边缘,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。
她不愿意死,也不愿意整个宿家全军覆没,所以她不希望太子继位。
如果可能,一直保持这样的现状倒很好。
然而世上谁能长生不老?哪天皇帝一驾崩,那一切就都来不及了。
最好的法子是大胤没有皇太子,将来由谁继位,全在皇后口中。
原本星河的计划确实是这样的,大略和父亲透露过意思,父亲也赞同。
可她心里没来由地惆怅起来,假如当真把他从太子位上赶下来,他还能活命吗?为了自己登梯上高,把发小情全丢了,实在悲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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