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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乐镇的人都管饭叫朝,吃过早朝,梁氏就回到东屋里纳起鞋底来,时不时咳嗽两声,听得人心里直犯秫。
王元儿掀起帘子进了内屋,就见梁氏盘腿坐在炕上,拿着一面鞋底在拉线。
因是新丧,她穿着一袭灰扑的素色衣裳,头发攥成小髻,髻上别着一朵小白花,阳光打进来落在她身上,越显得有些朦胧和单薄,王元儿禁不住眼圈发红。
前世,娘早产生下小弟,因为爹的逝去,积郁已深,连月子都没坐好就去了。
自己也不过十五的大姑娘,底下还有三个妹妹,带着刚出生的小弟度日,甚是艰难,以至于后来。
。
。
王元儿念及过去,忍不住吸了吸鼻子,擦一下眼角的泪。
梁氏抬起头,见了大女儿,不免问:“这孩子,站在门口是做啥?”
“娘。”
王元儿忍不住扑了过去,搂住她的腰身,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梁氏是王家的长媳,虽也是农妇,但外家却是有些书香气的,所以人长得也娟秀娴雅,自有一股子宁静馨然的味道。
王元儿想起过去,再嗅着亲娘的味道,内心百感交集,如同在梦里一般。
再见娘亲和妹妹们,实在是菩萨开恩保佑啊!
梁氏见她哭,心里有些急,问:“怎么了?可是你阿奶说什么了?”
王元儿摇了摇头,梁氏又问了几句,她愣是一个字不说,自己想起亡夫,便也有些凄凄,鼻子一酸,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:“是娘没用,是娘没用。”
感觉到脸上凉凉的,王元儿连忙抬头,见她又哭起来,忙取了一旁的面巾子去擦:“娘,您别哭了!”
梁氏点点头,却还是凄凄的哭了一场,才堪堪停了。
王元儿无奈地叹气摇头,自家娘就是太软弱了,难怪二婶这作妯娌的都能踩到她头上来。
瞥到梁氏的高挺的肚子,王元儿又是心头一紧,忍不住抓住她的手,劝道:“娘,爹也去了有些日子了,死者已矣,您也别总惦念着了。
您肚子里,还怀着小弟呢,您总要顾着他呀,他可是爹的遗腹子,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了。”
像是要感应王元儿的话一般,梁氏的肚子动了一下,梁氏抿了抿唇,摸着肚子,说:“你说的娘如何不知,我,我只是忍不住。”
她的性子王元儿自然知道,最是温善软糯,想了想便道:“娘只要多想想我们姐儿几个,爹已经没了,若是您有个啥不好的,咱们姐妹几个,还有您肚子里的,就真正的成了没爹亲没娘疼的孩子了。”
梁氏最是紧张几个女儿,听了这话,心头一震,扭头看向大女儿。
只见她面容憔悴,眼圈泛红,若当真自己也没了,那几个孩子怎么办?她爷是个不怎么管事的,她奶又是性子要强的,那二叔二婶,不落井下石就罢,指望着帮衬,怕是不成的。
想到此,梁氏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的揪了起来,疼得她喘不过气来,她差点就铸成了大错呀!
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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