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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当时是在御花园,红谢绿凋万木萧森,雍正一边漫步散看,恬淡地一笑道:“这还是孔明的话。
不过,功劳不可一人挣完了,别人也就没机会了,这样树敌就多了。
这也是朕成全你一身令名的意思。
何妨叫岳钟麒也试试,他也就知道你这一等公爵是怎么得的了。”
临别时,雍正在御花园门口拍着年羹尧的肩头道:“不要胡思乱想,朕信得你。
不过,朕切盼你作一纯臣。
纯臣,千古如诸葛武侯、岳飞辈能有几人?你好自为之,莫听闲话,听见闲话也不要怕,人生在世谁不要说闲话听闲话?听了闲话就生气,就疑惧,那还过得?”
说罢呵呵大笑,命人:“抬轿来,送朕的武侯出去!”
“武侯——阿斗!”
年羹尧瞿然开目,坐直了身子,恍然若有所悟地喝了一口水,乱麻一样的思绪终于归结到一处:只有把握住手中这十万精锐部队,“阿斗”
才不敢下“武侯”
的毒手!
雍正之所以承诺“不调一兵一卒”
,不是他不想,而是他不敢——这是我年羹尧使出来的兵,激恼了这些黄沙碧血战场上滚出来的弟兄,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,也没有一个人有能耐弹压他们招抚他们。
年羹尧甚至想到,自己滞留北京这近四十天里,张廷玉不知密地征询了多少督抚将军意见,不得已才放虎归山作欲擒故纵之计。
想着,他嘴角不禁微微吊起,现出一丝阴冷的微笑:手中有了兵,道理说不清,就是九爷,何尝不是可保之主?年羹尧粗重地喘了一口气。
但年羹尧不久就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。
车过兰州进盐锅峡,便见背山避风的驿道旁大片大片的军营连陌结寨,一色新的蒙古毡包,还有大批的粮食、干菜、柴炭车源源沿驿道西运。
他是节制各路军马的最高统帅,居然不知道这里驻着偌大一支军队!
当日年羹尧原定要赶到河桥驿歇脚的,为了弄清这是怎么回事,年羹尧特地命车轿提前在红古庙卸骡打尖。
他是不指望这十个侍卫再替他办什么事了,便命桑成鼎亲自去镇上打听。
刚进驿站上房,便见穆香阿一手提着个酒葫芦一手提着马鞭子闯进来,呵呵笑着道:“坐车坐得腿都木了,还是骑马痛快!
大将军带的酒呢?赏给咱一葫芦!”
说着一躬,一屁股便坐了炕沿上,又问:“今晚怎么歇这里了?到河桥驿多好!
我告诉了打前站的,叫他们多多烧水,想痛痛快快洗个澡呢!”
“我是主帅,我说在哪里驻马,有我的道理。”
年羹尧冷冷说道,“我不知道谁教给你这么放肆的,但你须知,我这三尺禁地有规矩——马鞭子酒葫芦都给我扔掉,把你的纽扣扣好!
不然我就叫我的亲兵抽你耳光!”
穆香阿忙把手中东西扔了,仔细端详一眼年羹尧,笑道:“江山易改秉性难移,在京住了几个月竟忘了大将军的规矩。
我改还不成么?没人教我——谁教这个呀?不过就讨杯酒喝,何至于就犯了您的军纪呢?”
这酒猫大约在路上喝了不少酒,已是醺醺然,大大咧咧在年羹尧房里徜了几步,竟无缘无故打了自己一个耳光,泛着酒呃趔趔趄趄去了。
年羹尧本来六神不定,被他一搅更是心烦意乱,因见护车的亲兵进来,没好气地问道:“桑中军还没回来么?”
那戈什哈见年羹尧气色不好,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千儿,说道:“标下没见桑军门。
兰州将军衙门转来黄匣子,原要送到河桥驿,见大将军在这里歇马,就径直递来了。”
边说边就将一只黄绫封面的匣子捧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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