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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深眸在阳光下隐着细微的闪烁,波动瞬时而过,他正了神色双手作揖道:“多谢夫人悉心医治,今日就觉头痛好了许多。”
我垂了垂眸点头,掩饰心虚。
扶苏与我之前的状况一样,在被删改过记忆之后,总会有无法言明的钝痛,那是他原本的记忆在脑海最深处的扰动。
之后我们又对他做了一次浅层次的易魂,进一步稳固他的记忆,随着他的潜意识接受他以为的事实,这种痛感才随之减弱了。
无论对扶苏还是语琴,其实我们都有很多的隐瞒,然而再多的歉意,也无法扭转时代巨轮的滚滚转动。
它无可阻挡地碾过一个帝国的峥嵘岁月,碾过世间每个凡人的恩怨情仇,所谓人情对错在它面前都是如此微不足道。
“先生今天的起色不错,我替你把个脉吧。”
他大方递上手置于我掌心:“麻烦张夫人了。”
见他语气疏离客套如同面对平常的大夫,我也稍稍放心下来。
扶苏忘不掉他父亲的点滴印象,终究还是忘记了我。
“小夏,昨日课文可背熟了?”
张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,不知怎么手就那么一顿,我立刻松开了按在扶苏手腕上的手指,弄得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。
不过把个脉而已,自己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?
“烂熟于胸。”
小夏自信道。
“好。”
张良赞赏一笑,转而对扶苏道,“先生,小夏与先生投缘,在下有不请之请,希望先生可以收下小夏这个弟子,教授六艺。”
扶苏欣然答应:“谢张先生承蒙,我记忆全失,儒家之学,六艺诗书倒没忘一分,之后小夏的功课交给我吧。”
我摇摇头,拿过张良手中的《论语》:“先生大病初愈,还是多散心多修养,教书这事晚几日也不迟,今天我代课教小夏。”
“婶婶……”
小夏的小脸蛋忽地一白,满目委屈,“上课的时候,可以别带着你的银针吗?”
扶苏和张良都噗嗤一笑。
“云儿你还是跟我走,别吓着孩子了。”
张良收了笑容,一本正经道。
看他镇重其事,想是有其他的重要事情:“要去哪里?”
“回屋。
娘子这两晚都没好好睡,起那么早,别累到身子。”
我瞥他一眼:“都日上三竿了还早。”
他声音突然一柔:“都是为夫不好前晚伤到了娘子,今天可有好一些,还疼吗?”
“……”
我重重一梗,脸控制不了一红,手肘撞了过去,警告这个腹黑别没事拐弯抹角拿人开涮。
然而单纯无邪的小夏却对扶苏描述地有声有色:“小叔弄伤了婶婶,肯定又要被婶婶那根那么长那么长那么长的银针扎脑袋了,哎呀。”
小鬼卖力比划着,声音也跟着一颤,似乎疼痛感同身受。
我脑门一滴汗,避开扶苏满是笑意却略有探究思索的眼神,将手中的《论语》塞给他,赶紧撤离现场。
张良跟上前揽过我的手,走了几步,畅朗的笑意在脸上扬了一扬,又很快散去,眉峰一敛:“察觉到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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