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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姑娘,我这不过是胡乱猜的,若这也能说得一句神仙,只怕这满地儿都是神仙了。”
春纤一笑,只将手上翻着的一册书卷放下,想着前番所筹划的目的,心内打了个转,道:“素日里,我看云姑娘待薛姑娘极亲近有心,竟比旁个不同,倒是当做亲姐姐似的。
再过两日又是薛姑娘的生辰,想来她若得空,必是来的,便随意猜了一回。
不想,竟便猜中了。”
听得这话,黛玉心下一想,却有些不喜,垂着眼道:“只是薛姐姐却不似云妹妹那般爽直娇憨,原是历练出来的好思量,只怕云妹妹这一片用心,未必能合宜呢。”
“那也是彼此的缘分罢了,姑娘何必为云姑娘担心?不过平日里说笑聚一下罢了,还能如何?”
春纤见着黛玉仍旧若有所失,便笑着道:“我看云姑娘也是极聪慧的,虽娇憨了些,心内却也明白的。”
黛玉于史湘云与旁个不同,不为旁的,不过是想她父母双亡,寄人篱下,不免也存了一点子同命相怜,待她格外宽和些。
然则,春纤这话原也说的不差,她想了一阵,也无旁的法子,只得道:“你说的也是。
到底如何,只端看各自相处,哪里能十分做得准数。”
到底存了那么一点心思,她不免有些闷闷的。
春纤瞧着她这样,忙将话题一转,道:“姑娘说的是,正是这么一个理儿。
说来薛姑娘的生辰,今番却与旧日不同,原是十五岁,正当及笄的时候,只怕这庆贺的礼儿,便不能与旧日那样随意了。”
“你说不错,想旧日江姐姐她们也曾提及,说是及笄之礼十分郑重,不比旁的生辰。
虽说薛家大约也是与她们不同,到底我们的礼数不能很出了格子。”
黛玉想了一回,又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衫,淡绿衫子松花裙,心内略一琢磨,因又道:“将我前儿瞧过的那几样新鲜花样的钗环取来我瞧一瞧。
今番我虽已是出孝,到底前头事儿忙碌,竟也不好与外祖母说道这个,如今又是正月里,越发不好提及。
原是不曾除服,那边儿想来必定要热闹一回的。
既是如此,我便不过去了,早早送礼过去,也就是了。”
春纤本就存了这等心思,听得黛玉这话,正是合了心意,再不用说底下早有备好的劝言,自觉也是去了一件事,心中越加舒坦,却还有些关心黛玉的心情,少不得劝说两句,因道:“姑娘真个不去?想来那必定是热闹的,况且,这般送了礼过去,只怕薛家那里却只道无妨,想着姑娘过去呢。”
“我与薛姐姐素日里并不甚相投,说这些也是没意思。”
黛玉微微抿了抿唇,想着在贾家的日子,着实心中有些怅然,又慢慢道:“况且,虽说是守孝三年,二十五月已。
现今却多有二十七月的,我心内自然也实是这么想的,这般算来,竟还在孝中。
这般纵然过去了,也无意趣。”
说到此处,这事儿便就此定下。
春纤且寻了紫鹃说一声儿,她便捧了一个匣子过来。
黛玉打开匣子,从内里细细挑了两支簪子,却是一色的鎏金牡丹头,周遭又有各色小朵花卉簇拥其中,花瓣之中且衔着红宝石,原是唤作鎏金攒珠百花簪,十分鲜亮。
如此之后,她又令春纤从素日的针线里寻摸出两个鲜亮的荷包,凑到一处做了宝钗庆寿的礼儿,只说明日送去。
紫鹃应了一声,寻了个匣子装好放在一侧。
春纤因是无事,不免又想起过后宝钗生辰那日,史湘云脱口而出的像林姐姐那一句话,唇角一抿。
说来,这些年史湘云虽也有些直爽,却不失天真,自然也不招人厌恶。
但单单这么一件事,却着实可恼。
便她当真是个娇憨的性情,言行间并无多思量,方有口无心道来的。
但说完这般话,因宝玉之故,她非但不曾觉得自己失言,反倒气恼上来,且意指黛玉会辖制人等话,也算不得什么光风霁月吧。
自然,这谁肖似谁,原是天然而生的,且前头还是凤姐引出,但是不论怎么说,这话却是她说出来的。
现今说起戏子来,原是下九流的,便是小丫鬟们也都自觉高一等。
说的难听些,难道一个良家女子,别人说一句那边儿的青楼花魁与你长得像,还能听得下去?黛玉尚且未曾恼了史湘云,史湘云又是如何说来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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