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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散去,呼啸的寒风与漫天的飞雪却未曾停息,厚厚的积雪压在泥泞的道路和残败的枝叶上,给整个世界铺上一层银霜,也给凄清的夜带来几分异样的光亮。
一座孤零零的道观立在半山腰,因着年久失修的缘故,漏风又漏雨,破败不堪,却是方圆十里内唯一的休憩之所。
庄严的三清宝相直挺挺地横大殿正中心,占据了好大一块地方,造成诸多不便的同时,却也挡住了拼命往屋里钻的寒风,好让旅人得以升起旺旺的篝火,驱除体内的寒意。
雕像与墙壁夹成的角落里,十余个身着戎装,配着长刀的汉子围着两团篝火坐着,一个火堆上吊着个不知在哪儿寻到,虽有些锈迹斑斑,却被擦得很干净的铜盆,盆中烧着热水;另一个火堆上则悬着个厚实的陶锅,煮着些野菜、杂碎之类的食物,又放了些盐巴,仔细嗅嗅也有些香气,与这些人怀里仔细揣着,冻得比石头还硬的胡饼相比,实在好了太多。
面对热气腾腾的菜肴,这些人却没什么心思,一个两个都忍不住向里间的方向张望,竖着耳朵听声音。
过了好半天,一个看上去就十四五岁,稚气还写在脸上的小伙子讷讷道:“没声音了,该不会是……”
“死”
字含在嘴边,还没来得及说出来,就被中年汉子拿刀背重重拍了一下,怒道:“浑说什么呢!
水烧开了,赵九,你赶快将水端进去,记住,目不斜视,别探头探脑的。”
这个中年汉子显然是长官一类的人物,在这十余人中颇有威信,被他这么一说,年轻小伙不说话了。
被点名的赵九也颇为年少,至多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,却比同僚要稳重得多。
面对上司的吩咐,他端起铜盆,刚走了几步,就听见里间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。
“生了生了。”
“不知是男是女?”
中年汉子见状,不由皱眉,只见他压低声音,态度却很严厉:“你们给我少说几句!
赵九,快把水端过去。”
外间这些人的闹腾,里间那位焦急得转来转去,险些将地再磨平三寸的俊秀男子自是不知。
他一听闻婴孩的啼哭之声,立刻凑到破旧的木门口,碍着妻子不准他进去止住脚步,又因为实在想一探究竟,故有些踟蹰不前。
此时,一荆钗布裙,容貌清秀的妇人急匆匆地跑出来,焦急之色溢于言表,口中不住念着:“热水呢?热水呢?”
见她出来,男子忙问:“七月,曼娘可好?孩子可好?是男是女?”
名唤七月的妇人本就心急火燎,这一连串问题下来,她也不知该先回答哪个,却又不能不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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