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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逐眸色动了动,伸手端起药碗,刚舀了一勺送到嘴边,手腕却抖了抖,那瓷勺又“当”
一声落回了药碗里。
贺缈惋惜地抿了抿唇。
谢逐微微蹙眉,重新拿起碗里的瓷勺,却像是竭尽全力才能稳住手腕似的,缓慢地往唇边凑。
贺缈瞪得眼睛都干涩了,终于看不下去,侧身一屁股在他榻边坐下,一把接过他手里的药碗。
“……我来吧。”
生怕谢逐看出什么,她掩饰地垂眼轻咳了一声,“今日船会在临川码头靠岸,我们要上岸走一走,你不能躲懒。”
谢逐定眼瞧她,“陛下不是不愿见到臣么?在舱阁中已经躲臣躲了两日。”
“谢卿又在说笑。”
贺缈捻着勺的手微微一顿,干笑起来。
笑着笑着却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,抬眼瞪他,“你自己不是也在舱房里躺了两日?”
谢逐也不反驳,望进她漆黑如墨的眸底,“那日,是臣唐突了,还望陛下恕罪。”
被他这么一提醒,贺缈就又想起了自己可怜兮兮快要哭出来的模样,忍不住别开脸咬了咬牙。
恕罪恕罪……她又不能轻易动他,罪自然是要恕的,但报复也一定是要报复的。
贺缈转回头,脸色瞬间阴云转晴,声音都柔了下来,“你当时也是为了我好,什么恕罪不恕罪的,来来来,快把药喝了吧。”
她端着一脸笑舀了勺药,倾身凑过来,离得近了,身上那股那清甜的香气便扑了过来,丝丝缕缕在谢逐鼻尖萦绕,撩拨着他的心神,让他略微有些怔忪。
贺缈已经将汤勺递到了他唇边,张了张唇,“啊——”
谢逐牵起唇角,喉头轻微地颤了颤,张唇将那勺“苦不堪言”
的汤药含了进去。
贺缈眉心一跳,抬了抬手腕,那药勺便稍稍倾斜……
苦药入口,谢逐却像是没事人一般,丝毫没有贺缈预料中的反应,就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。
他仍旧望着她,唇角微牵,竟仿佛喝了什么甜汤似的。
见他咽下后脸色还未变,贺缈期待的眼神有些动摇了,怀疑地问道,“……如何?可还能下咽?”
谢逐微微一笑,“虽涩却甜。”
“甜……甜?!”
贺缈噎了噎,难以置信地看了眼碗里的浓黑汤药,哪里来的甜?她分明让玉歌多添了黄连,怎么可能会甜?难道这丫头偷偷在药里放了蜜不成?
她蓦地往后撤了身子,丢了汤勺,将信将疑地凑到碗边,小心翼翼抿了一口……
“唔!”
一股极涩无比的苦味顺着舌尖一下缠了上来,贺缈猛地扭身,皱着脸想要将那冲到喉间的苦味吐出来,可她方才不过只抿了一小口,早已顺着喉咙管吞了下去,苦味入喉,再怎么吐也摆脱不了。
“咳咳咳——”
贺缈放下手里的药碗,捂着嘴咳嗽了起来,“苦!
!”
谢逐眸里掠过一丝促狭,下一刻却直起身,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,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颗蜜饯,递到贺缈唇边,“陛下。”
贺缈被苦得欲哭无泪,想也没想便低下头,张唇将那蜜饯含进嘴里,唇瓣一不小心就碰着了那微凉的指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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