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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着双臂,叶子仪缓缓蹲在地上,拢住双膝,她把脸埋入膝间,努力地蜷成一团,在夜风中瑟瑟发抖。
不,她不要做他身边的女子之一,她不要做他的宠妾,她不要每天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近,哪怕他心里,眼里,爱的都是他的阿叶,她也不能忍受!
就像现在,她会想他是不是被贵女环绕,是不是坐拥美妾,是不是忘了刚刚发的誓言。
这样的折磨她没办法忍受,可是她却无能为力,因为她只是他的妾,哪怕他当她是他的妻,她也只是个妾氏而已,她没有资格,也没有立场去妒忌,因为她不是他姜成的妻室,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!
夜风冰寒,吹在身上一片透骨的冷意,那冷意直直地侵入叶子仪身体,仿佛直直地能到心底。
“不行,我不能做他的贵妾,不可以,不可以!”
叶子仪窝在膝间,狠命地摇着头,摇着摇着,她猛地抬起头来,红着眼看向天空的明月,坚定地自语道。
“我要做他的夫人,一定要做他的夫人!”
白着一张脸站起身来,叶子仪打着晃,踉跄着走回屋内,‘砰’地一声关上房门,贴着门扇无力地滑坐在地。
愣愣地盯着锃亮的木质地板上灯火的反光,叶子仪苦笑着慢慢仰头,后脑抵在门扇上,她闭上双眼,只觉得心头闷堵无比,堵得她快要窒息了。
不行啊,她做不了他的夫人,如果真的如她所推想的,有人要构陷公子成,他们能相聚相依的日子都所剩无几,更遑论做他公子成的夫人了,那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!
公子成,公子成,公子成,该怎么才能得到你?该怎么才能让你记住我?十年,二十年,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记住我一辈子?
泪水滑下双颊,叶子仪紧紧地咬住下唇,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,她好想他,好想他,只是几个时辰而已,可这思念却是越来越深重,直折磨得心都痛了,都要裂了,他,可知晓么?他可知道,她的挣扎痛苦么?
他不懂啊,他不懂她的执着,也不懂她有多么想要和他在一起,没有旁的姬妾,没有他要迎娶的妻室,只有他们两个的家,温暖的,快乐的家……
公子成,他不懂的,他也不会懂的,所谓爱情,是容不得第三人的存在的,这些在她脑中根深蒂固的观念,他是不会懂的,她得让他懂,得让他明白,心之所向,一往而深,这才是真情,这才是她要的感情。
“呼……”
直是过了好一会儿,叶子仪长长地吁出口气来,她缓缓地睁开眼,望着高高的,光影交织的屋顶,眼前又模糊了起来。
抬袖抹了把泪水,叶子仪嗤笑了声,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,重又坐回长几前,继续翻看起那几上的书简来。
她没有时间自怨自艾了,她要做的事太多,要准备的也太多,丰城天石出土,公子成必定要进京详说始末,这一去,怕是不能善了,她得好好看看,好好看看这些竹简帛书,看看外面到底都有些什么变化,不管要担怎样的风险,她都要尽力帮他,保他万一。
暗夜幽沉,油灯中的灯油慢慢耗尽,火光也变得浅淡了起来,外面的风声渐止,屋内的叶子仪也慢慢支持不住,伏在几案上睡了过去。
昏暗的灯火下,屋梁上黑影一闪,一个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屋内,他从内室的屏风上拿过一件披风,缓步走到叶子仪身旁,给她披在了身上。
看了看她整理出来的两堆竹简,来人轻叹了声,蹲在她跟前看着她埋在黑发间白皙的小脸,伸手轻抚了抚她透白的面颊。
“你是真的欢喜了公子成么?这么为他操心费力,值得么?阿妩,你到底还要沉迷到几时?”
勇轻撩起叶子仪柔滑的发丝,小心地把它们别在她小巧的耳后,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儿,又叹了口气。
拿过一旁的空白绢帛,勇提笔沾墨,略一思索,在那绢帛上慢慢书写起来,直到黄豆大小的篆字写满了白绢,勇这才放回了毛笔,抖干了那绢帛放到了叶子仪手边。
再次看了她许久,勇一个纵身,借着屋内的木柱轻轻一点,跃上了屋梁,转眼间便消失在那屋顶的黑暗之中。
屋子里又回复了宁静,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,只有那案几上散发着墨香的帛书随着叶子仪轻浅的呼吸轻轻颤动。
……
碧蓝的天空晴朗少云,淡金色的阳光在冬日的大地上铺展开来,直映得黄草荒田都漫着一股暖意。
时近十五,大道上的行人极少,一队十几人的车马顺着大道徐徐行进,乍看来十分惹眼。
车行到一片野林边,突然间,那青篷马车车身一倾,随着一声裂响,地上现出一个尺把宽的坑洞,长长地占了一半道路,马车的车轮正陷进了那坑洞里,卡在那小臂深的坑里,一时动弹不得。
几个骑马的侍卫刚刚跳下马去观瞧,就听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响起,紧接着,自林地中窜出二三十个破衣烂衫的流民来。
这些人有的手持木棍,有的拿着破剑镰刀,乱哄哄地跑上前来,见到站在车前的四个侍卫手中明晃晃的长剑,他们都纷纷止住了脚步,怯然地看向中间为首的高瘦汉子。
“尔等冲犯贵人,理当死罪!
还不快快退去!”
拂右上前一步,把手中大剑当胸一横,沉着脸盯着这些流民,吓得他们又退了好几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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