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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剑霆随即转过身,唤风泉拿酒,亲自替邵成碧倒了一杯,道,“朕在阒都,等总督凯旋!”
高仲雄搁下笔,对姚温玉说:“依元琢之见,阒都要怎么打这场仗?”
“先平流言,再劝说大帅出兵。”
姚温玉转动四轮车,到桌子的另一头,推开地图,“邵成碧镇守丹城,薛修卓定然会拿府君的身世做文章,他也要出师有名。”
“樊、灯两州还留有四万守备军不假,但都是新兵,只能等霍凌云赶去支援。”
周桂有些发愁,又有些感慨:“薛修卓归田于民,在丹城声望极高,朝廷若是搬出沈卫,我们也不好还手啊。”
孔岭便道:“他们恩施三城,我们惠及六州,府君功垂三境乃是实绩,绝非新帝能够比较的。
茶石河防线也是我们联合离北和启东打下来的,二爷又有平定边郡、东进大漠的赫赫战功。
论业绩,中博离北无可匹敌。”
沈泽川独坐上位,若有所思。
“还有一事我百思不得其解,三城民田初定,”
周桂点在阒都,“但是今年流亡到中博境内的百姓还是只增不减,这是什么缘由?”
“世家管辖八城时日已久,所谓的侵占民田,并不是仅仅是指八大家。
当年太傅推行黄册制度,正是为了扼制田产侵吞的现象。
丹、芜、遄三城确实理清了田税,可这笔田税也是潘、韩、费三家向下强征凑出来的,换言之,还有很多依附于世家却不是世家出身的流匪在境内偷占民田,他们把这份空亏继续算到了平民百姓身上。”
姚温玉看向沈泽川,“世家既然叫作沉疴,就不是轻易能根除的。”
“元琢说得正是,”
沈泽川打开茶盖,又盖上了,“推行黄册不难,难在逐年累计,需要内修政务,督察填报,各地官吏选任也是重中之重。
阒都近年来耽溺于派系轧斗,寒门和世家各有损耗。
等到新帝上位,正是朝堂空虚,要职无人的时候。
薛修卓即便有心力挽狂澜,也是独木难支。”
孔岭说:“阒都如今连月俸都发不下来,还要支撑四万都军的军费,时间越久,他们越拮据。
百姓不能兴业,薛修卓手里的银库撑不过今年冬天。”
“事到如今,”
沈泽川说,“打的就是笔墨战,且看阒都如何应对吧。”
竹帘轻起,费盛握着信入内,道:“主子,二爷来信了。”
孔岭看天色已晚,便带着周桂和高仲雄起身,对沈泽川说:“今日太晚了,府君也该入寝了,我们便先退下了。”
沈泽川待他们陆续走后才打开萧驰野的信,信纸一开,里边掉出几只纸折的小狼。
吾妻见信如面。
沈泽川指腹抚过这行字。
远征无险,铁骑已至漠三川,十一月可抵达阿木尔老家。
我借回颜部之便,以互市惠利拉拢漠三部,欲竭三部之力同伐秃鹫。
粮饷充足,芋头管饱,唯独陆广白太吵。
倘若一战可胜,便能赶回家中与你过年。
想你。
沈泽川看到底下,萧驰野拿炭涂了张黑黢黢的星夜图。
沈泽川把短短几行字反复看了良久,烛光照窗花,茨州的夜还算凉爽,茶石河以东却已经入秋。
漠三川都是贫瘠荒滩,风沙粗糙,不知道萧驰野回来的时候会不会瘦。
沈泽川有千言万语,都化在了那句“想你”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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