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闫昌知道他的言下之意,卖朝廷的马,赚自己的钱,无本买卖能赚一两都是白赚,为何不能贱卖?
可是一次私卖这么大的量,万一被上头抓到……
苏晏见对方迟疑,笑了笑,放下茶杯拱手道:“是在下强人所难了。
无事,我再去万安苑走走。”
他作势起身,闫昌急忙叫:“等等!”
眼看要到手的银两,实在不甘心被其他苑的同僚抢走,闫昌决定铤而走险,吃下这笔买卖,于是拍板:“成交!”
苏晏笑道:“这便是了,囿长一看就是个爽快人。
我最爱和你这样的人做生意,干脆利索,回头客也当得。”
闫昌说:“苏公子买的数量甚多,我需要时间挑选,两日如何?”
苏晏摇头:“行程安排颇紧,等不及两日,这样吧,我派二十名侍从随囿长前去挑选,节约时间。”
闫昌见他年纪不大,但行事精明,让侍从随同挑选马匹,显然是为了防止卖家以劣充好,也从中看出他身家雄厚。
闫昌偷眼看了看他身后按刀而立的四名侍卫——个个体格强健、精气饱满,虽然样貌不出挑,但都是练家子。
这般训练有素的侍从,只有富豪之家才能养得起,而他竟带了二十名在身边,果然是不容小觑。
想到本苑内那些病马瘦马,怕是蒙混不过,少不得要掏家底了。
因为寺监的官员们常来苑中勒索,随意借用或倒卖马匹,尤其是顶头上司王监正,前两日刚又捞走了几匹,闫昌心疼不已,偷偷藏了一些品相稍微好些的,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。
苏晏吩咐完侍从,又对闫昌说:“我第一次来寺苑,不知是什么风景,可否四处走走?”
“当然可以,理当奉陪。”
闫昌谦虚道,“其实也就是几片草场,由牧军饲养马匹,兼养些牛羊自用,无甚风景可言。”
苏晏笑道:“总归是个新见识。”
两人互相礼让着走出厅堂,骑马前往草场。
闫昌见这位苏公子把侍从都遣去,随同苑中小吏挑选马匹,只带了一名在身边,而这名显然是侍从中相貌最好的,可谓矮子中间拔高个,不由暗叹:这年头不仅当官要看相貌,就连做侍从仆人都是颜好的更吃香,难怪老子干了十几年,依然是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囿长!
须臾来到草场,苏晏见此地平坦宽阔,水草肥美,十分适合放牧,可草丛间的马匹却是稀稀拉拉。
走近一看,马儿们要么皮破脊穿,要么骨高毛脱,瘦损者十之八九,几乎看不到一匹膘壮的,他不禁皱眉,沉声问:“囿长该不会就把这等马匹卖给在下吧?”
闫昌尴尬万分:“不会不会!
里面还有些好的。
这些放养在外面的,也是为了应付上头。”
苏晏佯装吃惊:“为了应付上头?上头来检查,难道要求马匹必须瘦病?贵监寺这是什么新潮的检验标准?”
闫昌被他损得颜面难堪,勉强道:“是怕上头看马匹还能入眼,强行牵走。”
苏晏猜测真实原因应该不止如此,但闫昌不肯多说,此时追问怕反而引发他疑心,故而转移话题,指着远处一座外观破败、像碉堡似的土木建筑,问:“那是何处?”
闫昌答:“是马营城堡。
牧军营房与马厩均在其中,苏公子若要进去看,最好把侍卫们都带上。”
“哦,为何?”
“牧军刁蛮无知,怕冲撞了公子。”
闫昌用一言难尽的眼神,瞥了眼这位苏公子,有些话不好当面讲:里面一半都是发配来充军的犯死者,性情凶狠,又常年不见女人,憋得火烧火燎,乍一见你这般唇红齿白的小公子,若是没有足够的武力震慑,还不像群狼扑羊,把你活撕了!
苏晏先前偷听王监正和李四谈话,知道牧军逃亡过半,监寺苦于无人养马,不得不向朝廷请求调拨人手,刑部才把重刑犯发配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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