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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妇院离光天殿不远,本来就是候着召幸的地方,脚下赶得紧点儿,很快就到了。
进屋重新点上油蜡,随身的东西都被搬空了,空屋子格外冷清。
兰初仍旧一点一点从包袱里掏出细软铺排回去,嘴里喃喃着:“大人也忒揪细了,太子爷吩咐的还怕什么?掖庭局敢过问您?借他俩胆子……咦——”
星河回身看了她一眼,“怎么了?”
兰初在那三层的首饰盒子里翻找,“您那支被撅了须的喇喇蛄簪子不见了。”
星河凑过去看,因上回太子的不厚道,她的虾须簪基本已经不再用了。
本来想着去如意馆,请银匠把须重新打上的,后来因事忙就撂下了。
如今遗失了,找了一圈没找着,这种贴身的东西丢了终归不大好,便和兰初一起折回光天殿。
可是寻了很久,那簪子像长了翅膀似的,说没就没了。
兰初团团转,“怎么办呢,会不会叫谁拾去了?”
纯银的簪子不甚贵重,可她仍旧长了个心眼儿,“明天回禀大总管,叫他派人仔细找找。
找不回来也不要紧,上掖庭局回禀掖庭令,就说我丢了根发簪,在他那儿报备一下。”
兰初糊里糊涂的,“报备了恐怕也找不回来,要是让哪个眼皮子浅的拾着了,越是闹得大,越不肯归还。”
她不懂,星河在控戎司这么久,有些事就得防患于未然。
你的东西有时候代表了你的人,丢了不能由他去。
贵不贵重是次要的,万一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,那事儿可就不好收拾了。
“叫你办,你照办就是了。”
雪还在下,密密拍打在脸上,冻得肉皮儿都麻了。
回到他坦的时候,小太监已经重新烧暖了炕。
星河随便擦洗过就躺下了,明天事儿多,一桩一桩的,实在是不得闲,连太极宫要下封后诏书都顾不上了。
次日起身,雪倒是停下了,可天还是阴沉沉的,压在头顶上,叫人喘不过气儿来。
她进了控戎司衙门,直上牢房里去,昨晚千户们一夜辛劳,已经把那十处宅子都掏挖干净了。
她坐在长案后头翻阅笔录,上面粗略写明了房产田地和家奴人数。
一条一条看下来,每一处分派得倒是很平均,想来这曹瞻还是个一碗水端平的人呢。
正要问夜审的情况,听见一个尖利的嗓门不住叫骂,“咱们什么罪过,就是官府拿人也得给个罪名儿。
咱们是妇道人家,带着孩子安生过日子,犯了哪点王法?查咱们家产,那些都是祖上留下、朝廷抚恤,让咱们孤儿寡母吃饭使的。
你们是强梁不成,凭什么不给人留活路?”
一个女人带头叫嚣,牢里霎时儿啼女哭,乱成了一锅粥。
星河寒了脸,“怎么回事?怎么又成了孤儿寡母?”
金瓷摸了摸鼻子道:“这个曹瞻,收了几房凉州卫平乱时战死士兵的遗孀,这些女人是吃朝廷俸禄的,大约也是为了要紧时候拿出来顶缸。”
她狠狠拍了下桌子,“混账!”
金瓷和几个千户面面相觑,待再要呈禀,她霍地站起来,转身便朝女监走去。
一行人风风火火,急促的脚步声回旋在铁桶似的甬道里,扩张得无限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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